姐姐长我9岁,我对姐姐却有母亲般的依赖。
我三岁时,母亲患了严重的心脏病,不能下炕走动,晚上也不能躺下睡觉,只要有一点动静,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胸口抱着枕头,昼夜靠墙而坐。父亲在外地工作顾不了家里。
姐姐正上小学二年级,她含泪告别了学校,辍学在家担当起长姐如母的角色。母亲怕吵闹,每次我哭的时候,姐姐赶紧背着我到外边溜达。有一次我哭累了睡在了姐姐的背上,“咕咚”一声,我俩双双栽倒在地上,我摔得哇哇大哭,姐姐的脸和嘴唇都磕出了血。原来我睡着后,姐姐也因困乏犯了迷糊。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俩满脸的伤,既心痛女儿,又恨自己的身体,再次犯病。姐姐吓得哭着说:“妈妈您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从此以后,姐姐总是抱着我溜达,我困了她就坐在大门楼的石阶上,让我睡在她的怀里。两个孤零零的孩子,不管冬夏坐在那里,特别扎眼。经过的人常关切地说赶紧回家睡吧,姐姐说:“不中。到家往炕上一放她醒了又要哭,妈妈怕吵。”
母亲病得吃不下饭,身体越来越虚弱。安医生嘱托,姐姐每天做五六次饭,让母亲少吃多餐,增加营养。夜晚,我和二姐睡觉后,姐姐还要给母亲熬中药。药锅架在三块砖头上,燃秫秸秆慢慢地熬,一副药需要熬三遍,全部熬完就是两个多小时。有一次实在困极了,姐姐坐在药锅旁打起瞌睡,火引出来燎着了鞋,脚也烧出了火泡。后来姐姐找了根长棍子,再熬药时就让母亲趴在炕沿上拿着棍子,她犯困时敲打她。
整整三年,在姐姐的精心照顾下,母亲的病痊愈了,她以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带大了我和二姐,却因此失去了上学的时机,遗憾终生。
我家只有姐妹三个,在乡村这样的家庭很受歧视。为了扭转这个现实,经人介绍姐找了个离家近,哥们多的婆家。姐夫家与我家仅一墙之隔,定亲时兄弟六个,姐夫很大,后来他母亲又生了个老儿子。因姐夫比姐大四岁,刚满18岁姐姐就结婚了。姐结婚后的一天,妈妈让我喊姐回家吃好饭,我跑到他们家,一掀门帘,全家正在吃饭,老老少少11口人,围坐在炕上的两张桌子旁边,连个缝都没有,姐姐站在地上,不停地为每个人盛饭。姐一把将我拉到外屋,悄悄地说:“我不能去,你快回去吧。”回来我就和妈妈告状:“他们欺负人,为啥他们都在炕上吃饭,偏让姐在地上给他们盛饭!”妈妈听后,长叹一声——你姐仁厚啊!
姐真是苦藤上结的瓜,婚后第四年,她婆母一病不起,公爹是个吃凉不管酸的人。姐要操持上有奶奶婆、爷公公,下有六个小叔子的生活,还要抚养自己的三个儿子,伺候瘫痪在床的婆母,她的操劳难以想象!为了让一家人穿戴整齐,姐姐学会了使用缝纫机。每逢集日她以赶集为名,到裁缝摊前,偷偷地观察师傅量体、画图、裁剪,姐没有文化,全凭用心死记,回家后就用废布或报纸练习,又裁又缝,慢慢地竟学会了裁剪技术。成年的小叔子穿上她裁做的军便服,引来好些人的夸赞与羡慕。婆母瘫痪三年撒手人寰,临终前拉着姐的手说:“大媳妇,一家老的、小的都交给你,你吃苦了!”
婆母去世时,姐夫的七弟仅九岁。正是上学年龄,顽皮的他受不了学校的管束,不愿去学校。姐每天亲自送他到学校,但是上完*一节课他就溜出去玩,姐只好带着自己的孩子和纳鞋底等活计,守在教室外,陪伴他上课。长嫂如母,姐对他总是高看一眼,厚爱一层。虽为老叔,年龄又大,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与自己的三个孩子相比,姐犹以他为先,处处照顾得十分妥帖。
姐伺候公爹到77岁,爷公公到83岁。奶奶婆高寿97岁,后来老人年岁大犯糊涂,竟管自己的女儿叫了三年“妈”,唯独认识长孙媳妇,有时还对姐姐说:“大孙子媳妇,你可是我们老陈家的功臣!”
大姐自己有三个儿子,而姐夫是个只会种地与做豆腐的庄稼汉,从未外出挣过一分钱。大姐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带领一家人养猪、养牛、养羊,后来还买了两辆拖拉机跑运输,给每个儿子盖了六间新房,娶妻成家。又一手带大了六个孙子孙女,目前长孙已经结婚,很小的孙女还在上幼儿园,她每天还要接送上学,照顾吃喝忙个不停。
姐姐现在年近七旬,因长期的辛苦、劳累,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但从未进过医院,因为“能挺”,在姐的心里,装着老老少少所有的人,唯独没有她自己。今年四月,姐高烧多日,咳嗽不止,很后发展到浑身颤栗,口不能言,孩子们打“120”硬是将她送到了医院。看到躺在担架车上的姐姐,面色青紫,神志不清,心里的焦急和难过我无以言表!但是,在外甥们面前,做为主心骨的我必须保持镇静。心电图、脑部CT等检查逐步进行,医生确诊——急性肺炎、肌张力障碍,需住院治疗。
看着眩晕呕吐,难受至极的老伴,姐夫急得六神无主。眼睛红红地对我说:“你姐18岁与我结婚,今年整50载。这么多年吃苦受累,飞来跑去的没享过一天福,突然咋就这样了?咋就躺床上起不来?!”开始他泪流不止,后来竟呜呜大哭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想着老伴五十年的付出,看看现在这种受罪的样子,姐夫怎能不心痛?怎能不悲伤?
姐夫的痛哭使我忍了又忍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姐姐与我,有母亲般的恩情!姐姐的爱,像山泉、像溪流,潺潺不停地流向所有亲人,滋润着每一个人的心田!姐姐更像不知疲倦的陀螺,旋转着、坚持着,到很后精疲力尽,倒下了,我的心撕裂般地痛 !
姐姐住院期间,73岁的姐夫,昼夜不离,不住地拍背、捏胳膊,一会儿喂点水,一会儿擦擦汗。为了让老伴能起来坐会儿,他圈拢着腿,半蹲在床铺上,让老伴靠在他的背上,老两口背靠着背,心却连着心。一看这姿势,我深受感动。在心里默默地说:“大姐这靠山真是找对啦,永远靠不倒!”儿子们怕老爸熬不住,劝他回家休息,他摇摇头,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妈,我就不信老天会活生生地拆散我们!”
为了姐姐,我放弃了散步、练毛笔字、写文稿等爱好,改变了所有的生活习惯,每天都在医院陪床,变着花样给姐做营养可口的饭菜,一天往返医院三、五趟。闺女看着我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痛地说:“您都60岁的人了,快悠着点吧,别再把您累倒了。”我十分坚定地说:“没事。只要你大姨能好起来,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其实我已感冒多日,一直在偷偷地吃药、打针,不敢惊动姐姐。
经过半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姐姐已康复出院。为了更好地恢复健康,我中断了正在出租的楼房,把各种生活设施完善到位,让老两口舒适地住在那里。
姐姐很少来城里,现居住在撤县建市的滦州市新城,宽阔的马路,繁华的市场,整洁规范、绿草如茵的小区。夜晚华灯初上,绚丽多彩。特别是多个特色公园,环境优雅,游人如织, 仿佛置身神话世界!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地逛街、散步、购物,我发自内心地喜悦,高兴地说:“这是上苍眷顾,让你们享受二人世界,可一定要珍惜呦。”
姐姐难改默默付出,惦念亲人的性格,这次住院费定要自己承担,无论我和三个外甥怎样要求分担,她都不愿增加我们的负担。我至亲至爱的姐姐,这个年龄、这样的身体状况,对我们的爱还在延续,还在传承。您的大爱时时刻刻在感染着我们,教育着我们。是开在我们心中永不凋谢的玫瑰。
作者简介:霍凤玲,笔名快乐单身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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