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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江心时,月过中天处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

来源: 四季文学网 时间:2024-03-02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记得我曾沿着海河,来到海边,一路上给我的感觉,就是海河越来越宽阔,越来越平缓;而视野也是越来越开阔,心情也越来越放松。而这一次到长江,也有这种感觉。    人,也真的需要这种感觉呀。这是一种开阔的境界。    那天晚上从重庆出来,进入了茫茫的大江。起初,我晕船。整个人头重脚轻,茫茫然不知所以。船也好像是在东摇西摆,晃得人不知道东南西北。幸而还没有呕吐,但也够受的了。    于是便躺在床上。感觉到船似乎平稳了一些,头也似乎好受了一些。可是,到底是连日来的兴奋没有退去,还是船上的不适,我一直都睡不着。渐渐地,夜已深了,人也静了,只有船缓慢地流过水面的声音,匀静,自如。我稍稍能够坐起来,透过船上的舷窗,看着外面模糊的江景。    江面越来越开阔了。但很看不清什么,一切都是雾茫茫一片。但两岸的山,江中的灯塔,江边的小城的灯火,一座座,一个个,一片片,已然能够分辨------船行得似乎很缓慢,使你一下子抛开了忙碌,似乎你并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社会,而是一下子,来到了另外一个悠然的时空。    如同朱自清先生所说的那样,白天一定要做的事,可以不做;一定要说的话,可以不说,心情也变得悠然起来了。虽然船上有许多不方便,但比起这一份悠然,那又算什么呢?怪不得我记得一位作家说过这么一句话:我很喜欢在旅途中,尤其是上车以后,把自己交给了司机,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而此时的我,把自己交给了缓慢的船,交给了朦胧的夜,交给了平缓的江,就觉得一下子是那样轻松、自在了。连晕船也没有了。    这是我向往已久的长江啊!可是我见到它,竟然没有了那种惊喜!但并不是我不爱它。而是我学会了把爱藏在心底。或者是说,我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也如同这长江一样,心境也渐渐趋于平和了。    这就是我和他向往过许久的长江啊!    二十二年前的往事又浮上心头。    就在出发前的一天晚上,已是午夜,我正在上网。忽然,手机响起。我顺手抓过来,才说了一声“你好!”对方已然挂断。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我答应过他妻子,不再和他联系,已经有一年了,可就在这时,竟然又响起了这一声!    百感交集啊!    我用恨,记住了他十七年!因为已经离婚十七年了!去年他给我发信息,我根本想不到会是他!等我发现好像是他时,我竟然顾不上已经快到午夜,打电话去求证,结果惊动了他的妻,第二天竟然给我打电话,我一是悲愤,二是尴尬,结果在电话里,把他大骂了一番,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拨我的号码?!    多少悲喜与爱恨,又涌上心头!多少往事,如同这长江之水,浩荡不休!逝者如斯乎!    我真有那么恨他么?他曾经是我的很好啊!    为了他,我可以舍弃朋友;为了他,我可以舍弃父母;为了他,我甚至已经打算舍弃我的学业!也许因为爱得太真,也许因为爱得太深,也许因为爱得太苦,所以我期望得到的也太多!所以在他辜负我时,我觉得天似乎也要塌了!我不能原谅!一点也不能!    想想,那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啊!也就是在我为他怀孕而去做人流的时候,他竟然因为太爱麻将,把我一个人成天丢在病床上,甚至有好几次彻夜不归!有三天,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我是那样伤心!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但他为了我,究竟付出了什么呢?就连在我很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这样对我!我不能原谅!真的不能!当我感觉到自己在床上,因大流血而虚弱到想要飘起来的时候,我就不能原谅他!当我想象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汩汩流成一条小溪,我穿着白色的衣裙,在小溪边照见自己苍白的脸时,我就不能原谅他!哪怕他为此悔恨到想要用他的生命来挽回!    我伤心绝望之余,起诉离婚,然后带着一颗如同死灰样冰凉无助的心,找寻另外的温暖;他悔恨无奈之后,自暴自弃,借酒,借赌浇愁,很终因此而被单位除名,远走他乡。十七年来,我仅仅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他带着就要生产的妻回家,即便是那个时候,他见到我的眼神,依然有抹不掉的哀怨与担忧,让我无法忘记。以致我每次梦到他时,总是我坐在就要启程的车上,而他,却是满眼的哀怨,在求我不要走。而路旁,则是深秋时节的满地黄叶!    另一次是一年半以前,我回家探亲,女儿的座位正好就在他旁边,我回头照看女儿时,觉得此人好奇怪——眼神里尽是漠然,却又好像在竭力掩饰着什么。同时也见到了他的妻,以及不知道是他们的第几个孩子。我看了好几次,才认出是他来,他也老了。时间啊,真正让人不知道怎么说,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发誓要用一生来跟随的人,那个只要他的气息一出现,我就能够感觉出来的人,竟然让我认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我,真的那么恨他么?    我不停地问自己。回答渐渐成了否定的。    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呀!它已经为我愈合了伤痛。不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我知道他必然饱受了良心的折磨,因为其实他的本质上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也怕没有几个人能够了解他!哪怕是他的妻!因为我与他一起经历的,实在是可以称得上惊心动魄,刻骨铭心啊!    我,真的还那样恨他么?    不了。    就如同这船,我的人生也渐渐驶入了平缓而开阔的江面了啊。我经历了太多的事之后,发现了很多掩藏在表面的东西,然后我渐渐学会了理解与宽容了。如同这大江其实也掩盖了多少暗流。他给我发的信息,仍然说我是他一生很放不下的人,我已泪流瞒面!其实我给他发信息时,一直在枕上默默地流着泪水,这,却是他所不知道的啊!    我何必还要恨他呢?    我为什么不敢给他信息呢?虽然我曾经答应过他的妻。    其实真的也没有什么了啊。我们住在相隔着几百公里的两个城里,他有他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他不会打扰我,我也不会妨碍他;属于我们的日子,早已成为真正的过去。他身上有他自己的责任,我眼下有我的天地,我们根本玩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已经不再恨他了,我原谅他了,也理解他了。我不说想和他做什么朋友,因为这已经不可能。只能够在偶尔的梦回时,仍然会想起他一次,我不能说,这是对丈夫的背叛,因为那是在心里,在梦里,那是一个丈夫无法完全走进的地方,甚至是我,也无法控制的地方啊!    我已经用恨,把他藏在心里,藏了十七年了,为什么不可以让他走出来,从那个叫做“恨”的又狭窄又阴暗的深渊里,走出来,晒晒太阳?!他就这样藏在我心里,快成为我的一块心病了,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同时也宽容自己,放松自己呢?就如同这船,行过这平缓的江面时,就不再颠簸,不再使我晕眩了。    人生苦短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就是对一个在路上碰到的问路的陌生人,也还要好言相待,因为那也是一种缘份,更何况是他?!我们一起走过了人生中很惊险的一段日子,虽然才短短的五年,但那段日子,却是千里长江上已经逝去的三峡风光,无限美好,而且无法复制!十七年的恨,让我心里恨得多苦啊!而且十七年来,又哪里只有恨呢?那些看花满眼泪的日子,心里的感触,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啊!    我也不想要他背负着自责与内疚过一辈子,我要告诉他,时间已经愈合我所有的伤痛,我现在很好,让他不要牵挂。同样,我也用没有半点余地的分手,深深伤害了他啊!爱像青橄榄,不要再对我说抱歉,我有同样的感觉。我现在真的很好,我已经走出了人生的低谷,驶出了人生的险滩,正在很平稳的向前去,但愿他也一样。人生路上我们已经是两列毫不相干的列车,但我仍然祝愿他多多保重,一路平安。    船到江心时,月过中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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