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芙
垂髫之年离开,知天命之时再回,却发现眼前的延安已不是儿时的模样。
从车窗眺望远方,到处苍松翠柏郁郁葱葱,一阵阵清新扑鼻而来,闭眼深深嗅嗅,是清新、是香甜,还有、还有,想起来了,还有黄土的气息,那是根的味道……
小女孩背着书包在半山腰上跑着,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四周是光秃秃的,坡上零星有几株荆棘。每到秋天会结些酸枣,小女孩会一边摘一边吃一边走。上学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大路,需要下山,有点远;一条是山上的小路,近很多,但很少能看到人。小女孩有点害怕的,所以她需要跑。
快看!延河大桥。
我忙睁开眼,向外张望,桥上密密麻麻地行走着车辆,桥两边用钢筋加固着,桥下已经干枯,河床种上了庄稼。记忆中那宽敞的、沉稳的、唯美的延河大桥已不复存在。原本打算在夜幕下再走走延河桥,再深深地感悟她的味道、再聆听她滚滚的翻转声。
收回视线,戴上耳机,微闭双眼……
连续下了几天雨,老师匆匆忙忙走进教室,让孩子们赶快收拾书包回家。我走出教室去找哥哥,他的同学说他上延河桥了。我远远地就看见一大堆的孩子们趴在桥边上,有的伸着手,有的手里拿着树枝在往下够着。往桥上跑的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我也连忙从路旁捡起树枝,跑到桥边上趴下像其他孩子们一样把树枝放下去。好大的水呀,卷着泥沙翻滚着、喧腾着,时不时有大树滚过,声音震天,我已听不到孩子们的欢呼声。我小声地念叨着,再涨点、再涨点!我的树枝就能够到水了。突然我被拎了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吼着,赶快给我回家去!
是老师们在轰赶着桥上的每一个孩子。
这就是发生于1977年7月5日至6日延安100多年未遇的洪水的前一天。长大后经查证,洪水给延安地区造成5800万元的经济损失。洪水来势凶猛,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将延河河湾填满,又漫上了河岸的农田、公路、居民区和厂房。兰家坪大桥先被冲垮,洪水涌进兰家坪粮站、兰家坪供销社、延安无线电厂(父母工作单位)、延安火柴厂、延安大学校园等等。我所在的延安无线电厂子弟小学的四层楼被泥沙填满了三层。延河沿线新架的桥全部冲垮,只有延河大桥屹立不倒。
之后我家吃了一段时间被洪水浸泡过的粮食。父亲怕我们吃得太多会生病,与许多人结伴到后山里找山货。因山上的野兽也没吃的,会吃人,所以需要大队人马一起行动。我们是如何度过这艰难岁月的,早已没有印象了。但滚滚的延河水,在我心里永远川流不息。
宝塔山到了!宝塔山到了!
我匆匆下车,随着人流往山上走。原本崎岖的山路修整的宽敞、平缓;扎人小树成为青青翠柏;宝塔山影印在翠柏中若隐若现。我越往上走,心越是急切,在砰砰欢悦。
儿时来宝塔山的次数不多,但天天都会远远地遥望。在不分东南西北的岁月,她是我辨别方向的坐标。我家住在宝塔山对面的半山腰。
仰望宝塔山,她比儿时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威武,不禁想到了贺敬之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的诗句。
我是1969年到的延安,是被父母抱着来的,是知识分子的后代陪着父母支援边区建设来的。我在延安生活了9年。
延安留给我的是美好的童年:一切都是甜的,甜甜的延河水、甜甜的延安瓜果、甜甜的延安小米、甜甜的延安生活……
延安留给我的是一车车的食物运到生活区的大院,西瓜要用澡盆抬,蔬菜又大又鲜亮。但粮食主要以玉米面和高粱米为主,大米、白面供应的极少。粗粮我是咽不下去的,所以家里的细粮主要是我和在延安出生的弟弟吃。现在我倒是很喜欢吃粗粮,但哥哥基本不吃,他说小时候吃的太多了。
延安的民风淳朴,每每瓜果下来之季,老乡们会一箱一箱地往职工家里送,先不要钱,等发工资时会让大家看着给。
我家窑洞门口旁边有个很大的地窖,成年人上下行走自如,在我印象中,总是装满吃的。在延安可以夜不闭户的,即便是灾年也没听说过谁家丢东西。饥荒之年,要饭的人会敲门,走了一个很快又会来一个,妈妈总会把他们的碗尽量装满。
农村的孩子上学很有意思,一间教室坐着不同班级的学生,一竖排一个年级,*一竖排上课,其他排的学生写作业。每个老师都是全能老师,语文、算数、画画、音乐等样样教。教室外面有一个磨盘,妈妈每次磨面时,我都要一同前往,站在教室外面看。
我站在宝塔山前,收拢漂浮的思绪,眺望远方:山下高楼栋栋,山上绿油油连成一片,只有路才能看到裸露的黄土,坡上的窑洞只是象征性地立着,早就没有缕缕炊烟。眼前虽没有了儿时的记忆,我和*一次来延安的游人一样,饶有兴趣地东瞧瞧西看看,南拍拍北照照,但儿时的延安却永远的珍藏在心里,永远、永远……
我深深地眷念着这片土地,这片我成长生活了9年的土地!
(作者李芙是司法部预防犯罪研究所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副主编)
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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