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风景
九月份变换了工作地点，到了城北校区，新的办公室呈狭狭的长方形模样。一走进去，仿佛人也被什么细微的无形的力量牵引了一下，有一种直向窗户延伸而去的感觉。几张办公桌也是长方形，沉默着红黑红黑的色泽，当然黑的占了压倒的地位，只隐隐透着些红的意味；它们无声地站立着，又似乎有些新奇地看我几眼，很长的没上油漆的那一边的里面贴着墙壁。几位同事有的两两背靠背而坐，中间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和崇山峻岭中“一线天”的风景多多少少有相似的地方。办公时须面对着墙壁，在我的座位面墙而坐，靠右侧是一个文件柜，再过去紧挨着的便是进门的门口。
那天从一个原来认识的同事那儿拿到钥匙，这是学校暑假后上班的*一天。下午开完会天色不早了，大约同事们还想在繁杂的工作开始之前再很后一次品味一下假日的味道，一个个都径直离开了。此时，办公室空无一人，我*一眼见到的时候，便觉得空间细长细长的，好像呼吸都有点受限。于是陡然间对这儿的新鲜感减少了许多，先前仅有的些许期待之情倾刻间也化为乌有。总之，在潜意识中，对这里的办公环境有一种天然的不合心意之感。但既来之，则安之，初来乍道，再多说什么也无益，只得静静地默认了这个现实。
办公室的日子在*一印象的“覆盖”下平淡无奇地流泻着，徘徊向前，步履踌躇而从容，如同静悄悄的水面上飘零的一两片叶子，无声无息。又一日，办公室的老师和同事上课的上课，开会的开会，又只剩下我“独守空房”。大约伏案工作的时间太久了，脖子便僵硬挺直起来，酸痛酸痛的。这时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了，便轻轻闭上眼睛，用双手揉捏一下脑袋的后颈处，然后又随意地站立起来，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窗前。
这是我*一次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窗外的风景一下子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涪江就横在我的正前方，甚至直线距离也不过五十米左右，刹那间便紧紧拽住了我的眼睛，揪住了我的灵魂，控制住了我的呼吸，让我动弹不得，欲罢不能，我只是傻傻地呆望着。在澄黄的阳光下，那一汪青绿的水缓缓地向前流走着，有的地方的色彩透着些鹅黄，像极了早春枝头上那一粒粒嫩芽的光泽。就这样，这极富灵性的水儿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我全部的思绪，恍然间我也仿佛跟上了她的脚步，消融在她那翠绿的清波里，又无声无息地流淌在我心灵的原野。
我无力地瘫软在靠窗户的同事的座位上，真没想到坐在这儿居然有这样一副让人心动的风景。试想每每工作劳累之际，伸伸腰，再向左微微侧一下身，或者将椅子转动90度，这景致便会立即跃入我的视野，真能那样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想到此处，不禁好生羡慕起这位同事来，甚至微微生出一丝丝妒意。同时又感叹着时运不佳，因为靠窗户坐着的两位同事为了工作便利，调换到下面的三楼去了。按理说，我应该有机会坐到窗户边的，与我背对而坐的那位同事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我当时不在，等我见到新搬进来的同事的时候，他们已经稳稳地坐在现今的位置上，我也不再好意思启齿了。
此时水面软软地起伏着，依稀能看到一两点微波凸起，随即又很快地凹陷了下去。由于是枯水季节，所以偌大的江面便裸露出一些“肌肤”来，那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乳白的居多，看上去一长条一长条的，也有灰褐色的。而水的灵性也因此更凸显了出来，水浅的地方“鼓”起了一小片一小片洁白的浪花，冰雪剔透，很是引人注目。水深之处的江面则一派青绿，绿得深沉，绿得灵动，翡翠一般诱人。而这却更是让人心醉，让人呆滞……堤岸边，动情地伫立着一列青青的杨柳，树峰逶迤，如一条绿茵茵的长龙在游动着，又仿佛被江水的灵秀感染了，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部的葱绿都投入到了江水的怀抱。有的地方柳枝遮掩了一下碧绿的江水，从柳条的缝隙里又羞涩地露出一点点水的容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绝妙的丹青图画。
水是生命之魂，心灵之源，凡是有水的地方都能強烈地撩起人们心底那份很难说清楚的情思，或平静恬淡，或澎湃震撼，或如杨柳依依，或似战鼓金戈……她总是这样梦幻一样迷惑着一个又一个走过身旁的过客，让他们乐不知返，永不倦怠。此情此景，我似乎终于读懂了那永恒的屹立于水边的“苍苍”的“蒹葭”，恍然看见了那“在方”的“一水”正从人类的源头曲曲折折而来，流过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浸润了多少佳句名篇，又无言地诉说着人间的多少悲欢离合……其实，一部水的历史或许就是一长卷千古文章的历史，更是一个民族璀璨照人的文化和文明的历史。
人类的历史还将继续，这水必定还会一直淌过人们的心田，冲刷滋润出无穷无尽的更清洁更清新的文字，幻化为更迷人更动人的风景……
从那以后，我站在这窗前，更是凝神静气地望着这一江绿水带来的绝美的景致，默默地品尝着窗外这水中深藏的意味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东坡的句子不经意之间又浮上了心头。在人的一生中很多时候也许都会因为身处狭小的空间而感到枯燥乏味，但只要敢于走出去，哪怕只向外眺望一眼，或许就会发现那一处让人心动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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