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绝对不是寓言。
从本质上来讲,他压根儿就不是农民,虽然他的父辈祖辈都是勤劳的农民,耕耘土地,播洒汗水,收获粮食。站在那片继承过来的土地上,他只会胡乱洒些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名字的种子,任由它们生长而从不加干涉,所以他继承过来的土地总是显得那样荒芜,而邻家的土地总是那样阡陌纵横,规规矩矩,逢到金秋就会麦浪滚滚,米穗低垂,眼见一片好收成,他的土地却依旧满是杂草,收成寥寥,后来他索性放弃了那块土地,任由那些植物的自生自灭。
每个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四体不勤,不识稼穑。他却只是笑笑,然后继续我行我素。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他渐渐地青春不再,与他同龄的男子纷纷成为父亲,可没有哪个女人看中他,毕竟他已是出名的懒汉,甚至连继承过来的那栋房子也日趋老迈,墙体爬满藤蔓,蜇人的苍耳,或者某种不为人知的剌人肌肤的多刺植物,院落里的两株李子因干旱枯死,台阶皴裂,墙体斑驳,就连屋顶也生长出象征着颓废的野草,椽子上钻出两颗小蘑菇。
因为没有收成,也没有收入,他开始沿街乞讨。我们每户人家都会多多少少给他盛些饭菜,然后满脸不耐烦地递给他。街上的狗执著着追踪他的足迹,狂吠地站在他面前。他头发蓬松,衣衫褴褛,满身散发着股股难闻的馊味儿,那些狗估计就是寻着这气味纷纷聚到他面前,它们甚至胆大妄为地侵入他的家,和他同床共枕,那时它们不再狂吠,生怕惊扰了它们各自的主人,被呵斥着离开这腌臜之地。他在这不断落魄的过程中头发渐渐给岁月漂白,腰背也慢慢地在生计不断压迫下佝偻下去,步履蹒跚,而熟识他的街坊感慨万千,认为他是未老先衰,毕竟他还不足半百,如若他勤快一些,或许他也会娶妻生子,繁衍后代,不至于这样孤独寂寞。
后来,一连几天我们都没看到他,或许不仅仅是几天,半个月也不一定。于是,新上任的村主任带着几个人推开那扇早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院门,走进满是尘埃和蛛网的房间,穿过曾经弥漫着温馨现在却陷入衰败的厨房(他业已不在人世的父母一度努力支撑着这个家,逢年过节都要置办满满一桌菜肴,或者款待亲朋,或者一家人在此热热闹闹),空气里漫过来的腐臭味儿越来越浓,却看到他躺在昏暗的墙角,身上盖了件奇怪的黑色网衫,那可是女人的衣服啊。我们正猜测他这是偷了谁家女人晾晒的衣服裹在这里怀春(这未免有些荒唐,想想他的一把年龄),村主任弯下腰手指还没碰到他,就听见轰地一声,那群苍蝇嗡嗡地四散而逃。原来那压根儿就不是件衣服,原来他早已经死掉了。
作者:陈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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