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位于老城区一角被遗忘的小卖部。
老式的玻璃柜台镶着木头边,半罐璃弹子还一动不动地摆在台上,笨重的木头货架透着旧时光的味道,除了食品,还兼卖雨伞、手套、针头线脑这一类杂货,跟记忆里的一样,小卖部地面多年未变,依旧是散着墨色光泽的青石板铺就,踩上去咚咚响,关键是,这么多年过去,它还是没有起个响亮的名字,可它似乎也在改变,斜靠着墙角沾满灰尘的巨大门板早已被结实耐用的卷闸门替代,门口阔气的饮料冰柜应该添置不久,更重要的,旭日升冰茶、大大泡泡糖、幸运面和动物小饼干再也看不到了。
以后更看不到了,小卖部和它身后那几条街巷列入老城改造计划,拆迁在即,住户纷纷搬走,小卖部也将告别此前寂寞的坚守,永远地留在那个时代的记忆中。在狭窄的街巷踱步,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晕开,彼时走街串巷的叫卖,呼朋引伴的嬉笑,还有当年陪我捉迷藏,放风筝的童年玩伴再次向我走来,我眼前浮现出一个穿着汗衫短裤的孩子。
我是长孙,在长辈心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那时,老屋就在距离小卖部不远的惠泉巷,每天吃过晚饭我总是要缠着爷爷带我去晃趟子(散步的方言),很喜欢去的就是街边这个小卖部,在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小卖部货架上花花绿绿的零食和小玩具是我童年很大的诱惑,这里储存着我所有关于美味零食很初的记忆,小时候嘴馋可以理解,但当年我独爱甜味,对糖分的索取达到痴狂的程度,至今我也不懂当年那个小小身体里怎么招架得住这些在今天看来并不健康卫生、添加剂过量的甜食,然而就是这些简陋的美味给我留下了一生难忘的滋味。那时候,爷爷刚退休,少得可怜的工资除了要供养一大家生活,还要想方设法满足我的渴望,但这个学问不深脾气耿直的老人却在用另一种善良朴实的方式对我展开了很潜移默化的教育,他撇撇胡子告诉我:每次去小卖部只能拿走一样东西,多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有一次,我左手抓了一块酒精巧克力、右手拿了一袋跳跳糖,死活两样都要,如你所料,那天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其实,无论在过去现在,偶尔破例给孩子一点额外的满足无可厚非,但就是爷爷的严厉,我才得以在如此年幼的泪水中,渐渐明白,人即使有只买得起一样零食的物质条件,便也可过得有尊严且幸福了。
上世纪90年代末,随着我升入初中,我们举家搬进了令人羡慕的楼房,从此离开了小巷,离开了小卖部了,可是爷爷还会经常骑车去小卖部买东西,因为和越来越时髦的商店相比,这里的物价永远平易近人,绝不会多赚你个一两毛,香烟白酒,油盐酱醋,只要你点的出名,和爷爷年纪相仿的老板就能迅速从犄角旮旯里找到。除了买东西,爷爷还会在店里呆会儿,和相熟的老板说说话,顺便和周围街坊聊聊天,谁家孩子考试没及格,谁家孩子成绩*一,回来后灌进我的耳朵里,……梦中,我和小卖部好像又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小卖部的东西不一定比外面的好,但令人牵挂的应该是萦绕在街坊四邻间的这份人间暖意吧。如今,我早已毕业,尚未成家,而爷爷年事已高,再也不骑车了,随着拆建脚步的加剧,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再去充盈父辈生活足迹的小巷一带走一走了,将来,也许只能在叩开的记忆中,找寻当年那个淳朴干净、温情脉脉的年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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